经常出没。
话密,完了还没营养

“幸运的是我,曾陪ta们开放。”
今朝有糖今朝醉,来日发刀我再跪。

【阴阳怪气】史上最骚杀手组织 22

史上最骚杀手组织 22

终局 下篇

 

死神,来收人了。

-阴阳怪气友情向

 




因为枪击而开裂脱落的大理石碎块顺着神像的轮廓落在了地上,露出里面交缠在一起的浅色电线,摄像装置安装的位置恰巧就是在神像的眼部,电线从眼眶里挤出来,短路的电流冒出的光宛如Akongo神终于被惊扰而睁开眼,愤怒的凝视着眼前这场闹剧。



 

 

中国Boy开枪的手仿佛也感觉到了刚才一瞬而过的电流,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领袖高举起吊坠,白色的粉末顺着他抖动的手而扑簌簌的落在了衬衣上,而在镜头前煽动他的信徒和他一起吸毒这件事已经到了让身经百战的他们都头皮发麻的地步,要拉所有人垫背,要让所有人与他共沉沦的做法是他们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


 

比起真实的杀戮,对思想的操控才是最恐怖的。

 



没有时间考虑当下的利弊,中国Boy开枪的时候,某幻手里的匕首已经掷了过去,刀刃精准的穿过领袖高举的手,深深的刺进手背,而那个牵动着他们所有人神经的遥控器也随之被打脱手,让他们有拉扯的机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因领袖的一番话而吵嚷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平常也算生活的安逸的‘普通人’们第一次见识到热武器的威力,而他们曾经伟大的领导者因为中刀而流血像是案板上包裹严实的生肉一样的手,比任何语言都要有冲击力。

 



他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并非今日的主角,而在他们脚下的这三个人,才是真正掌控局面的人。




 

下午的风起的往往很突然,给本就有机可乘的熊熊烈火助了把力,热浪缓缓的逼进,连张开嘴都会因为空气中呛人的烟雾而咳嗽。

火焰融化了植物,也把时间融成了更浓稠的东西。

 




 

“开枪了?”

花少北听得远处枪响,离开的脚步转了一圈又折了回去,按着通讯器询问那边的情况,得知是直播被切了,刚想回一句那不就没事了直接杀人就完了,转念一想现在围在他们周围的那几十上百号人的直播可没被切。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还在这一双双眼睛之下。




如果他们现在动手,在经历过一番新世界宣言的普通人鬼知道哪个会突然‘幡然醒悟’,那些心怀鬼胎的表面上不说出来,任由他们回归普通的生活,就是在给自己埋雷养蛊,只有让领袖彻底的在他们面前失去价值,他们才会真正的抛弃他离去。

 


花少北无意识的咬着嘴唇,也没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更何况对手还一口气磕了过量的药,接下来神志是否清楚都很难说,于是他先开口问道,“要疏散吗?”



 

疏散这两个字背后代表的意义可以有很多,控制就是其中一种。



 

“不行。”

意外的是中国Boy先一步回答,他比所有人都更明白舆论带来的影响会有多大。

虽然于杀手而言,斩断与外界的联系才是他们最正常的生态,极少有人会像他们一样暴露于大众之下,更遑论要从非物理方面击溃对手。

 



他们要带给这些人什么呢,是迟来的真相吗?可是他们口中所言也绝非真正的公正客观。


是正义的审判吗?可是他们又怎么能说是手持利剑审判恶人的英雄,只不过是在利益争夺中不越过某些红线罢了。


又或者仅仅是对自己过往痛苦经历的发泄,落到了领袖身上,其他人只不过是同他们一样的泄愤者,攻击着这块最大的靶子。

 



他们就像是完全没有准备好,却突然被拉开帷幕的戏剧演员,众目睽睽之下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不协调,站在舞台中央又习惯的想将自己隐匿于黑暗之中。

 



领袖因为手上的伤而痛苦的哀嚎着,他颤颤巍巍的握住刀柄想要将其拔出来,声音每扭曲一分,舞台上打在中国Boy和某幻脸上的灯光就多了一道。

 


 

某幻能感知到在自己身边的中国Boy此刻想的肯定要比他们深入很多,他们就是在占着上风走钢丝,谁不前进谁危险。风从耳边刮过,血液也跟着躁动起来。


 “现在赶客,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啊?”某幻低声替中国Boy补了一句,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不要被对方的情绪带着走,“交给我们,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Fine,”中国Boy用力的手一下子垮了下来,拎在手里的枪贴着他的腿轻晃,他向后拦了拦,某幻会意的跟着他向后退了两步,两个人直接退到了神庙的台阶边缘,给领袖留出了很大一片空地,中国Boy耸了耸肩,又露出了一个看着很和善从容的笑,之前的杀意烟消云散,“你现在是想表演吸毒过量的危害么?”

 


 

直接口服海洛因的方式要比注射或者吸食见效要慢很多,而这白色粉末的口服致死量仅仅是几百毫克,刚才领袖虽然大张旗鼓的举起了手中的吊坠任由其迎面而下,但是看起来巧妙地控制了剂量,让他得以仍然保持清醒。

 


做这一行的人才会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初陷泥潭的瘾君子也不会上来就用这么‘高级’的货,领袖到底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个东西,而且对它的剂量把握也很准确,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之前有过毒史,还是他早就想好拿这一招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咳、咳咳咳。”

匕首啪的一声被从血肉里拔出来,丢在了地上,领袖弯着腰猛烈的咳嗽着,似乎是被鼻腔中的粉末呛到了,手上的血窟窿随着他颤动的背不断涌出一股股鲜血,然而咳红了眼眶之后,领袖歪歪斜斜的向他们面前走了两步。

 



挑衅一般张开那双血手模糊的手,沙哑着声音说:“请杀了我,请让我为我的信仰而死吧。”



 

“请你们也见证我的死亡,如果我的死亡能像Akongo神一样对这片土地有所价值,我愿意耗尽我的血泪。”领袖面对着他们两个,反手指向身后的神像,眼神如同钖矿一般漆黑的看不见任何一丝光亮,像是要将他们吞没,语气却是激昂的已经为理想献上自己的一切,“我要用我的命来证明,我所种下的是希望——”

 



 

以死明志。

而到时候他那段慷慨激昂的演说会流传到世界上所有的角落。

 



不止是他的信徒,还有那些曾经被变形兄弟和阴阳怪气说服的人,等他们冷静下来之后就会重新为自己的生计发愁,习惯了被人领导的绵羊从来不敢去走前人没走过的路,当他们英雄梦凉透了之后他们就会偷偷想起那个倒下的靶子,和他留给他的子民的那条‘光明之路’。

 

 


视频可以通过发达的网络流窜到全球的任何一个不受管辖的区域,暴力、宗教、死亡,集齐了多少能挑动社会边缘人的元素,无数颗躁动的心会记住布宁这个国家,或许在几年后钖彻底流入国际市场时,挂在脖颈的美丽的矿石项链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暗号。

 



坍塌的会被重塑,失去的会回来,毁灭的再生长。

 



到时候,他说不定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先驱者,人们会重新为他书写一份迟来的‘真相’为他正名,死了的才永垂不朽。



 

成为神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他并不在乎。

这才是他要向世界传播的,福音。

 

 



“……如果我们不如你所愿你岂不是很尴尬?”中国Boy冷漠的看着他,“现在是不是感觉伤口已经不痛了?接下来你吃进去的东西就会让你陷入一段很舒适的幻想里,然后心率加快,全身奇痒难忍,最后像癫痫发作一样死在我们面前。”

 



他和某幻对视一眼,接着说:“这样残忍恶心的死法,会有人愿意歌颂吗?”

 




“你。”

领袖微微侧过头,眼神中第一次透露出疑惑,而后又噗嗤一声笑着摇了摇头,他似乎很遗憾他都知道中国Boy这个奇怪的名字这么多年了,这个人怎么还是没从他当年的惨败中获得一点教训:“看起来你和你的朋友们什么都没学到,真是令人意外,这最后一课是由我给你上的。”

 


 

“嗯哼。”中国Boy没有生气,抬手把枪放到自己面前,吹了吹上面的浮土,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说来听听。”

 



“你们现在才是被我逼的走投无路了吧。”他的声音第一次低的只能让他们三个人听见,沙哑的喉咙让吐出来的话显得阴恻恻的,像是乌鸦在你耳边的低语,“你为什么一直不明白,真相并不重要。”



 

“我是怎么死的,无所谓,重点是我在这个伟大的地方,伟大的时间,为了我的宏图伟业而死。”

“只要到最后一刻让他们看到我还是高昂着头的,我就没有输。”

 


 


哗啦一声,门外传来什么东西碎了一地的声音,把对着刚才摄像画面通过技术手段放大之后,分析领袖手中毒品的详细信息的lex惊了一下,握在手里的笔都滑到了地上,他一边扶着桌子弯腰捡,一边对着从刚才开始就站在电脑旁边没动过的老番茄说:“我还以为你气的把电脑屏给砸了。”

 


 

“那倒也没有,”老番茄抖了抖衬衣领口让自己转移一下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他都不想去摸自己额头上的汗了,“怎么办,我摊牌我黔驴技穷了,我不知道怎么打了。”

 



“放宽心,”福乐安慰他一句,他也觉得总部直接安排一个新人挑大梁确实不人道,而且还是一个正在读书的年轻人,如果有什么人员伤亡大概能让他对指挥这个工作直接PTSD,“中断这里的网络的对外链接还是可以做到的,录像传不到国外。”

 



老番茄苦笑了一下,这句话安慰的成分多于其他,他们又不能让着闭关锁国一辈子,如果当时有人拿手机拍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蝴蝶效应能够影响多大他一想到就感觉头痛的人要没了。

 


“我们是快成功了不是快失败了,死他一个就能给一个国家的人洗脑,那说明这的人确实素质不高。”lex靠着椅子转笔玩,中性笔从他的指尖来回滑动,“后续交接安排好,谁还管你领袖不领袖的。”

 


“大不了找下电视台让大虾把他那点反黑反洗脑语录再鬼畜循环一下。”福乐接着lex的话,两个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老油条默契的达成了‘怪谁也不能怪自己’的契合三观。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段录像传出去能怎么样,成立一个新Akongo祸害世界?那怪对境外视频审核不行,怪新教徒脑瘫,还能赖上我们这群身为黑恶势力但是依然在宣扬真善美的大好青年?世界欠我们一个诺贝尔和平奖。”lex说的十分坦然,十分的事不关己,“如果真的出事了,那说明这届普通人不行。”

 



Lex认真的说:“这都是时辰的错啊!”



 

“说得好说得好!一开口就知道老乐观人了!”

“过奖过奖,要不是每天都这么给自己洗脑也活不到今天了。”

 

 



老番茄刚想夸赞一下这两个人商业捧哏有一手的,结果门口吵嚷的声音就越来越厉害,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老番茄干脆转身说我出去看一眼,摘了通讯器推开门就走了,房间里留下福乐和lex两个人对坐。

 



福乐作为副指挥这时候自动接替了老番茄的职责,虽然他也没什么好办法破局只能听着通讯器里的一片沉默,他抬头问:“你觉得他听进去了吗?”


Lex摊手:“我哪知道,不过就让他出去缓一缓吧——反正领袖那边也是拖,就硬拖,咱们也只能看着。”

 



“有道理。”

 



 

比起楼上两位的闲情逸致,老番茄下楼的时候还是满脑子的领袖的话,耳朵戴耳机戴的生疼,他一边揉着耳廓一边下楼想看看楼下因为什么吵起来了,迈完倒数第二阶台阶,眼前就飞过一个旧帆布包,让他猛地止住了脚步,贴着墙隐藏着自己的身影向外看去。

 


 

他们的据点是一家旅店,为了防止在戒严时间引起Akongo的注意力,所以他们并没有赶走住客,零零星星三四个旅客住在他们楼下,被小心控制着。

 


而在楼下走廊争吵起来的是巡视的保安和一对刚从外面跑回来的情侣,处处都是人的大街上能获得的信息自然比关在房间里要多,碰巧他们回来的时候背着包,鬼鬼祟祟的上楼,于是表面上是保安实际上是组织成员的工作人员急匆匆的拦住了他们。

 


 

拉扯之中,那对情侣明显只是普通人,在被钳制住时只有大声尖叫的份,老番茄走过去蹲下拉开了帆布包的拉链,不出他所料,新鲜的烟卷从夹层中露出一角,除了没有常见的包装之外和普通的香烟没有任何区别,指尖碾过的时候有股淡淡的味道萦绕。

 



“不!”

长头发的姑娘正在掰着保安的手让他放开自己男友,回头时赫然发现已经有人翻到了他们的秘密,恐惧一下子剥夺了她的思考能力,像是受惊的鸟一样挥舞着手臂扑了过来,要和他争抢这个来之不易的包和里面的东西。

 



老番茄的反应比她要快得多,直接顺手就把东西向下一扔,帆布包在楼梯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孤零零的躺在了墙角。

 



长发姑娘怔怔的看着这个陌生人,她喘着粗气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她早该看面容想到了他和视频里那些人应该是来自同一个组织,没想到自己住了好几天的旅店居然就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真是可笑。

 


 

她不到二十岁,家离这座城市很远,他的父母就是最早靠开采矿石远离贫困的那批人,使她能够饱腹,不会衣不蔽体,从她十几岁起领袖的照片就挂在了他家的墙上,桌子上Akongo神的故事书已经堆了一版又一版,那些在电视上循环播放的演讲让她怦然心动,在偏远的小城市唯一一个给少女打开了远方美丽世界的窗户的人。

 


那些动人的故事和诱人的言辞被她记在心里,她想要亲眼看看那些拯救了这个国家的人到底是怎么传播福音的的,于是她和同样憧憬着Akongo这个组织的男朋友一起来到这座大城市,在闭塞的小房间里,做着他们的梦。

 


可是他们只不过才来了一个多星期,就有人给他们在酣睡中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将他们眼中无比耀眼的辉煌打成最卑劣不堪的东西,还要以更宏伟的理由推翻他们的神,比判断是非更先涌上心头的,是他人对自己的践踏。

 


我明明从那么久之前就已经爱我们的神爱的无法自拔了,我度过无数个疲惫的日夜都是凭借着他的话才撑到了现在,凭什么你们一句话就可以摧毁我数年的信仰?

这些陌生人到底懂得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孩歇斯底里的对着他喊,喊得一个走廊里的人都尴尬的停下了手,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裙子,不依不饶的用别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叫着:“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生活?!我们不需要你们来伸张正义!”

 



“刚才包里的东西是谁给你的,可以告诉我吗?”

 

“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够了,我受够你们了!”

 

“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要不要先冷静一下。”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们没有信仰,你们没有爱。”她无力的摇了摇头,全身的力气都在刚才的拉扯和嘶吼中耗尽了,她麻木的靠着墙,眼神空泛的像是一只刚刚被囚禁于笼子的鸟,“Akongo是不会害他的子民的,如果不是你,刚才我已经证明给你看了。”

 



“看起来他天天给你们讲故事,没给你们科普科学知识吧。”

老番茄心知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最容易被华美的辞藻鼓动着上头,信仰高于生命,在没有合理的学习过程之下更容易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被别人当枪使还忙着自我感动,认为自己是被打压被排挤的希望之光。



 

如果不是今天碰上,老番茄都不知道自己能对这种人这么宽容。

“觉得我们是恶人吧,明明没有人受到伤害,却还要大张旗鼓的要推翻Akongo,举着你们看不懂的什么后花园,什么矿区数据图,反正这些都是可以后天伪造的。”

 



女孩呆呆的看着他,想点头又猛地止住,瑟缩着向后退了退。

 



老番茄突然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明显能感觉到周身的气场与自己完全不同,像是一阵凌冽的寒风,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是不是在做梦?”

“你自以为你看不到的事就是没发生过吗?”

 



“我今天可以告诉你,我的朋友因为你所谓的信仰被打压了好几年,因为你的信仰命悬一线差点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面,还有因为你的信仰现在还在那里提心吊胆执行任务的。而你现在在我面前跟我说,你们都是自愿的,让我们不要插手?”



 

“不如我现在再告诉你一件事。”

老番茄缓缓的蹲下来,和她平视,他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却让女孩不寒而栗的宛如已经有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惊恐的撑着地板向后退。

 



“我们不是来做什么惩恶扬善的好事的。”

 



“我们就是来报私仇的。”

 




 

“查,随便你们用什么方法,让他俩交代出那点东西是哪来的。”


老番茄没有等那个女孩的回应就起身离开,对保安留下这句话就转身上了楼,任由走廊里回荡着那对小情侣恐惧的哭喊。

 

 


老番茄自认为自己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习惯给自己和对方留一些选择的余地,但是今天说出这些话意外和做出的决定意外的很顺畅,他突然真实的感觉到了,自己从那年到现在所做的决定都是对的,他不必怀疑自己的微小的错误会不会引来狂风巨浪,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会是博弈中的最后赢家。

 


 

源于坦荡的莫名其妙的自信,让他推开门的时候又带起了一阵风,他重新戴上通讯器,不出所料后花园的三个人依然还在僵持,老番茄在另外两个人奇怪的注视之下开口说道:“某幻、Boy,不要等他发作了,现在开始刺激他让他暴露,绝对不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执行吧。”

“明白。”

 





吸毒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对于大部分初试者来说,高纯度的海洛因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第一次接触反而会让他们恶心反胃、头晕无力,比第一次尝试烟、酒来的冲击力要大上几万倍,领袖现在的状态是极度亢奋与极度衰败的结合体:

 



他手上的伤口随着他摇摇晃晃的躯体而狰狞外翻着血肉,血液在地上凝固成小小的一滩,啪嗒啪嗒的顺着指尖下坠,脸不自觉的抽搐着,明明只过了将近十分钟,明显的能感觉到他开始嘴唇泛白,眼神变得黯淡,每一块肌肉都在紧绷着。

 

 


他到底是快乐还是痛苦啊,某幻突然不合时宜的想。

 



领袖仍然用低沉的声音挑衅着他们,“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你现在把我打成筛子我都不会痛苦。”

 

 



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不会痛苦了。

 

什么都感觉不到。

 


……

 

某幻盯着地上的那滩血迹,新的一滴鲜红的液体啪的砸向地面,水溶于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的轻微痛感让他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个闷热午后的片段在他面前一一闪回:

 



破碎的酒瓶、掀翻的桌椅、被打落的枪,还有最后向他扑来的少年。

 



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意去想那一天,才忽略了这个可能性,现在面对着已经逐渐疯魔的领袖,阴差阳错的一切都巧妙地连在了一起。

 

 



“所以,你当年就是像现在这样看着你哥哥因为吸毒而发疯的吗?”



 

时间停住了。



某幻死死的盯着领袖那张一瞬间僵化的脸,中国Boy惊愕的看着语出惊人的某幻大跨步的走上去,背影果断的像是脱手而出的利刃。

 



“不是,我说的不完全对。”某幻在他面前停住脚步,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揪住他领子把他拖出去的冲动,他继续说,“如果你没有吸毒史,不可能今天对剂量把握的这么准,应该是你给你哥亲手注射的吧?”

 



正像是之前中国Boy对他随口的那句‘这我要是能抗住我就不是喝了酒了是磕了药了’,某幻突然之间就重新想起当年面对那个被他捅了一刀还挣扎着起身反抗的少年,伤口骇人而如同没有痛觉的丧尸一样。

 



他一直以为那是他失手了,过后也不想去多回忆那一天的事。

直到今天他看到同样疯狂的领袖。

 



“我没有失手,你哥哥那天的确中了一刀,但是是因为他来之前嗑过药所以麻痹了神经吧?”

“你们那天不是以为自己赢了所以办的庆功宴么?他应该早就放松警惕了。”

 



“啧。”

某幻看着他僵硬的扭动着脖子,眉头一点点的拧起来,连嘴唇都在颤抖像是诅咒的话已经卡在了喉头,盯着他的眼睛里有火光在闪动,某幻听到了他咬着牙齿发出的声音。

 




不,是领袖的内心防线崩溃的声音。




“看起来我猜对了啊。”

 

 

“如果你这点东西是从你哥那继承的,海洛因——那毒史应该有点年头了吧?”

 

 

领袖仰起头,太阳高悬于自己的头顶,耀眼而夺目,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发生某种奇特的变化,有一股强有力的劲自上而下的拖着自己的双脚,轻飘飘的让他不断向上,向上,太阳越来越大,在他的飘忽中居然开始晃动起来。

 


 

左一下,右一下。

不知名的飞虫从天边飞来,他才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太阳,这是悬于他头顶晃动的吊灯。

 



潮湿杂乱的厕所,坐在瓷砖上抽烟的少年Able站了起来,摸了摸他那半夜不睡觉起来关心他的血亲的头,而对方只是握着那廉价的项链沉默的站在他面前,Able的耐心已经耗尽了,他咳嗽了两声,带着些许不耐烦的问道,“你还不去睡觉吗?”

 



“你在做什么?”

他小声的问,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像平常一样听从他的话。

 



“管那么多干什么?”Able拍了拍这个比他矮一头的弟弟的肩膀,好像是觉得自己之前的语气有些过,于是他吸了吸鼻子哄道,“大人压力太大了,抽根烟而已,你不要学我,也别乱动我的烟。”

 



“那是烟……吗?”

他再一次开口,说完之后自己都惊愕于自己的勇气,长久的相处能让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踩到了对方的红线,他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大概是赌上了这十几年积攒下来的勇气他才敢继续站在这里。

 



“嗯?”

“亲爱的,告诉我是我做了什么让你感到奇怪了?”Able长长的吐出一个疑惑的音节,他将他平常不爱与人交往的弟弟搂在怀里,像在故土一样亲昵,声音却阴冷的像是被他按在洗手台熄灭的烟,浸透了冰冷的水,“还是有人告诉了你什么?”

 



“不……不是,没有人……”

被他握在手里的吊坠啪的落在地上,大概是角度问题的巧合,摔成了两半。

 


 

是我自己发现的。

 



你原来从不做抽烟这种奢侈的事,你用来包装这些东西的盒子上边印的标志是这座城市唯一的高级酒店的标,你无意之间说过那里有很多盘踞在这里的本土小组织成员。



 

你曾经在我面前和Martil调侃过想挖一两个人过来,他当做是你的玩笑话,只是催促着你去接新的任务,只有我看出来你当时其实很失望,Martil看似是你最好的朋友和担当——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能心里把你想得更加崇高伟大,而其实本质上只是拿你当摆脱别人的白眼,成为人上人的工具罢了。


 

Martil讨厌的不是对他指指点点的外人,而是懦弱不敢反抗的自己。同样,他喜欢的不是Able,而是追随他带来的荣耀和地位——我都看得很清楚。

 



想要打开一片新天地是很难的,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能把自己削尖了钻进符合别人标准的条条框框里,所以我猜你答应了他们,你收下了‘烟’,获得了忠实的追随者,才能把你想要拿到手。

 



“……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不比我差,甚至未来可能比我更强,我的弟弟。”

 



Able没有太多的惊讶,弯腰替他捡起了裂开的吊坠放进了口袋里,他之所以在他面前做些事,就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只不过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小点时间,他就已经被察觉了。



 

Able甚至温柔的笑了笑,“许愿是没有用的,世界上没有神。”

 



“矿石救不了我们,别人也救不了我们,只有靠自己——听好了,你从我第一次让你去睡觉的时候就回去了,我们从来都没有谈过这件事。”

 



“晚安,亲爱的。”

 



昼夜翻转,白天他们是意气风发的哥哥和乖顺温和的弟弟,恣意的在这片陌生的土地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到了深夜,回到那个小旅店,像是灰姑娘在十二点解除了魔法,在青天白日的笑脸被从脸上剔下来,他们一头钻进狭窄闭塞的小空间里,在黑暗中摸索黑暗,从时间里偷时间。

 



开始是大麻做成的烟,后来是更高级的东西,最后变成了需要各种陌生注射器的白色粉末。

 



 

分明这里烟雾缭绕,弟弟却觉得只有这时候才能看清哥哥的脸。

Able没有拖他下水的意思,只不过是让他坐在旁边看着,听他用最肮脏的话骂那些他在白天遇到的人,埋怨着世界上有多少天生生在罗马的人,又在药物带给他的极度的迷醉中闭上眼睛享受着极致的快乐。

 



Able抬起头,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鼻梁投下阴影,汗水顺着眉心滑落到眼角,像是一滴泪。

 



那是神吧,那是神啊。

破碎、偏执、勇敢、脆弱、智慧……这些词放在他身上毫不为过。

不高高在上,而是活生生的在他身边,需要他的Able。

 



 

在这个无人问津的破烂小房间里,他看到真正的Akongo神。

给了他力量,给了他温暖,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最后自甘将自己从神坛中坠下,在罂粟花中跌的粉身碎骨,亲身告诉他,世界上是没有神的。

 

 



白天他们光鲜亮丽,而到午夜他们在黑暗中苟且偷生。

 


他依然活在阴影里,只不过是更伟岸的阴影里。


变故来的像是突然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巨石,Martil惊慌失措的逃到他面前,没见过的组织,没有留活口的酒吧,一切天翻地覆。

 



活下去。

令人惊愕的是,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他们两个顺着来路仓皇的逃走,又一次跨过边境线的时候,他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星空。

 


他怨恨那些东西掏空了Able的精神,又清楚的知道每一次都是自己亲手按下的注射器。

他怨恨自己的无能,除了逃跑什么都做不了。

 



到最后他甚至怨恨Able,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有那么大的野心?为什么要吸毒?

为什么在他面前是对他有着无限怜悯和包容的神,又亲手将自己毁掉?

 



不,你不应该是这样的,Able应该是高贵、勇敢、圣洁的。

 



他从不否认自己内心疯狂生长的偏激,但是同时他发觉自己已经从醉人的烟雾中清醒过来了:Able,就应该是Akongo。


 

他应该是那个在沙漠中奔跑的少年,那个靠着不值钱的矿石带给他温饱的哥哥,而不是那个醉生梦死的Able。

 



后来他好像突然之间继承了哥哥的口才,也验证了当初哥哥对他的预言,他的成就的确要比Able高出太多,每登上一个新的台阶,他就向周围人唾弃着他的不负责任导致的手下惨死,就像是把那个脆弱惨死的Able踩在脚下,使他距离那个真正的Able模样的Akongo神更近一步。



如果你不是神,那么你必须被我塑造成真正的神,我要走你的路,让你看看你本该是多么辉煌,让所有人都知道。

 


 

命运好像从来没有给予他优待,即使他用尽全部的精力就为了验证那个少年本该有更好的路去走,而在他将钖走私到更远的地方时,底下的人惶恐的告诉他,我们的矿石好像不够用了。

 



怎么会这样呢?

那天刚好是神像雕刻好被送到Akongo基地的那一天,按照他的要求刻画的眉眼,和他记忆中的少年重叠了。



 

这是在讽刺他吗,还是在告诫他?

领袖愣愣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神像,它的眼神没有人的温度,只是平静的俯瞰着这片广阔的土地。

 



阳光的笑脸和阴郁的冷笑逐渐在领袖的脑海贴合到了一起,他听到自己对下属说,把它放到后山吧,我们来建一个像古巴比伦一样的空中花园。

 

 




“这个神像是照着你哥哥刻的吧,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到底是一开始就想照着你哥的方法运毒还是走投无路了才这么干的?”

 

“听说你好像并不是很喜欢他的行事作风啊,结果还是走了他的老路,你不觉得自己活得很扭曲吗?”

 


“你后悔吗?”

 



某幻将他们的队名属性加成发挥到了极致,一字一顿听得中国Boy心惊胆战,随时都准备提防着领袖被激怒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而领袖却好像已经沉醉于毒品带给他的虚幻的美好中,没听到某幻在说什么一样,径直的向前走。

 



中国Boy闪身给他让出一条路,领袖面带着笑容,可能在他眼中铺在他面前的不是冰冷的石砖,而是天堂柔软的云朵,即将迎面而来的不是夹杂着焦糊味的风,而是竖琴和竹笛奏响的美妙乐章。

 



他一边机械的向前走,一边喃喃自语的回答着,“我怎么会恨他,我原来怎么会恨他,他早就告诉我了,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什么用。是我还在固执的觉得是他当初选错了路,错的不是他。”

 



他走出了神庙,走到了回头看不清神像的地方,走到了阳光下。

周围是他曾经的子民,他们眼中已经全无平日里的尊敬,更多地是恐惧、憎恨和好奇。



 

Akongo神怎么会为了你们这样的乌合之众,甘愿流尽眼泪啊?

 

他终于明白了,Able就是伟大的,他不是走错了路,是这个世界逼他走了那条路。

没错,一定是这样。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们还是随便说说就被别人牵着走。”

他站在众目睽睽之下,环视四周,每一个和他对上眼神的人都慌乱的后退。

 

 


合时宜的起了一阵风,烧的愈发旺盛的山火窜起了一米多高,炽热的火舌不断地向人群逼近,尖叫声此起彼伏,焦灼的空气让每个人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你们不配被神庇佑!你们是最低贱的东西!”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易压抑的怒火,周围的人惶恐的脸仿佛都变成了对他这副跳梁小丑模样的嘲讽,他们怎么敢对自己如此?!

 



“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死!全身溃烂死无全尸。”

他挥手指向正在燃烧着的大麻,面目狰狞,歇斯底里。

 

“去死吧!”

他于谎言中成长,他被人欺骗,他无法接受血亲惨死,而后他欺骗别人,只是徒劳的证明世界上没有神明会庇佑他。

 



“你们不配信仰Akongo,你们根本就不懂他,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神是什么样的呢?如果有一天信仰坍塌,人是会去选择抛弃自己的信仰,还是让信仰扭曲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过量的毒物终于在他体内爆发了,让人怀疑他这番话到底是掩藏在心底已久还是已经神志不清,胡乱说的,但是唯一可以预见的是,四肢抽搐、涕泗横流,是他要迎接自己期待已久的‘牺牲’的预兆。

 



某幻和中国Boy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手。

舞台中央向来留给最适合的表演艺术家,而他们只需要在旁边静静的观赏。

 



“你们……”

他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他的身体,跪倒在地上。



“根本不会懂……”

他靠谎言而兴起,又在舆论的凝视中倒去。



“神存在的意义……”

最后一个音节已经没有人能听清,领袖跌落在泥土里,像是因心怀愤懑不甘而面容扭曲,眼角的泪水融进了泥土里,没有人看到。



 

他凝视着山火、喧嚣的人群、太阳,和埋藏在这片土地之下的钖。




他想到了或许是他一厢情愿相加给Able的感情,就像在Martil心中Able至死都是自己天边的的白月光,他根本不明白Able真正的死因,却还是为了这份虚假的仇恨等待了几千个日夜,到最后同样死的不明不白。

 



而他对于Able的幻想,圣洁的Akongo神降临在他身边,说不定也是他自作多情的为了增加自己稀薄的存在感而强行套上去的人物设定。




就像他之后,为了更久远的利益,娶了不喜欢的人,种了自己讨厌的东西,被人推着前行,还要在最顶端高呼着我爱这一切。

 



他突然明白了,他可能不会死于毒品,而是会死于鲜花与掌声,死于自己的私心幻想,死于一个虚无缥缈的另一个‘高贵’的自己手上。


 

领袖从始至终都没有拥有过一个像样的名字,他的一切都是精致包装之后的,他有些后悔没有把这仅剩的一点真实公之于众了。

 

他倒在尘埃里。

 


 

最终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乌鸦从每个人头上掠过,恍惚间人们才反应过来这一仗已经打到了傍晚。


残阳如血。

 


前来支援的人来的很快,看够了戏的群众心满意足的证实了‘领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共同的观点,一边躲着已经因为把植被烧的差不多了所以渐熄的山火,一边痛骂着最后还不知悔改的领袖,人群渐渐散开,只留下一地杂乱的脚印。

 



某幻和中国Boy仍然在神庙前看着。

 

山好高啊。


有的人拼尽全力想逃出去,有的人费尽心思的想要进来看看所谓的真相。

而那些没有翻过山的人呢,等故事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会变成什么样呢?他们所做的一切在几天、几个月、几年之后会有谁来给他们盖章定论吗?

 


每个人都只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或许有的人比较幸运看得多了一些,但是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山好高啊,会有人想翻过去吗?

 




“哎。”

中国Boy坐在石阶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搬运尸体、打扫战场,他拿手撑着脸回头看向某幻,“你怎么知道他哥吸毒的?”

 


某幻一秒回答:“那确实是猜的。”

 


“就这?就这?就真推理大师?”通讯器里lex的声音插入的很突兀,“可以,某幻不愧是某幻。”

 


 

蹲在山下疏散的花少北已经听了无数个人以不同的形式痛骂领袖了,已经把山上发生了什么懂了个七七八八,他靠着停在山下的车,优哉游哉的按着通讯器调侃道,“心理变态的人多多少少有点阴影。”

 


“我觉得还是你脑洞大——”中国Boy思考了两秒,又补上一句,“也有可能是他那时候已经疯了,比如说其实他真的一直在吸毒,他哥是被他害死……”

 

 


“求求了,这个故事已经够复杂了,你就饶了读者一命吧。”

“什么读者?”

“没事,我是觉得我们太牛逼了以后肯定肯定载入布宁这个国家的史册的那种。”

 



老番茄隔空让他们摆正自己的位置:“清醒一点,我们不上永久禁止入境名单人家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中国Boy和某幻走的时候顺便瞻仰了一下那位传说中的Akongo神的样貌,可能是被中国Boy那两枪打的破相了,他们实在是没看出来它和领袖有哪些血缘上的相似,本着来都来了的心,中国Boy决定给他们破除一下封建思想的观念。

 



“干啥啊你要?”

“给你见识一下我的枪法好吧,我认真起来完全硬刚花少北的水平,”中国Boy抬手举枪瞄准,某幻会意的立刻后退了好几步,中国Boy啧了一声把他拉了回来,“就给我在这看着,这要能砸到咱俩我还混不混了。”

 


“行行行,您请。”

“就三枪好吧。”

 



第一枪打中神像的腿,第二枪是身子,两枪下去让本就摇摇欲坠的神像更是开始剧烈的晃动。

“博爱葛格。”

“说。”

 



“考验一下你的枪法,看我,三、二……”

 

“一!”

中国Boy的瞄准镜内突然多出一个凭空划过的黑色物体,最后一声枪响,子弹和它相撞在空中炸起一道光,伴随着那东西被击碎的声音,崩裂的黑色石块像是落下的烟花雨,给了神像最后一击。

 



高大的雕塑轰隆一声倒塌,摔得粉身碎骨,本来在它脚边的钖矿从底座上滚落下来,像是陪葬一样覆盖在它摔得粉碎的身体上。

 



中国Boy在一阵大理石的灰尘中寻找着刚才被他击落的东西,“咳咳……你刚才把什么给扔了?”

“那个啊,”某幻笑了笑,一本正经的回答,“封建迷信残留物。”

 


“算了,管你扔的是什么,碎都碎了。”

中国Boy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指针已经到达了六的位置,身后的协助小组向他挥手示意他们已经把尸体处理完毕,通讯器里也不断传来各个部门所说的‘已完成’。

 



 

中国Boy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谁说,茄哥你来。”

“不不不还是博爱葛格来!你来比较有仪式感。”

“行吧。”

 



中国Boy清了清嗓子。

 




“任务结束。”

 




 

阴阳怪气走人那天是个大晴天,虽然啊吗粽极力挽留他们多待几天替他们干活——不是,一起快乐的切磋,但是因为任务完成被剥夺了贵宾权利的阴阳怪气五人组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落后地区,是真的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行。

 


在第三次半夜五排因为断网而不得不全员挂机的阴阳怪气,在工作群里狂轰乱炸怪异君让他赶紧和领导说放自己回国,别问,问就是太怀念祖国的美食了。

 

变形兄弟当天因为懒得早起送人所以全员一觉睡到了下午,没想到下楼的时候这五个人正在吃午饭,为了蹭个车专门订的傍晚的机票,真有你们的。

 


然而变形兄弟好就好在一个团结,只要一个人有活干剩下的绝对别想闲着,所以推来推去他们最后十几个人居然全员到了机场送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感谢各位兄弟们这次的支持,不多BB,一路顺风好吧。”

“好好好,兄弟们把友谊长存打在公屏上,”中国Boy和啊吗粽作为双方代表礼貌的拥抱了一下,在剩余所有人眼里化作两个字:尬住。

 



“交接工作总部那边说会派人手继续支持的。”

“明白,毕竟安顿好这的流民还是大工程嘛。”

 

“哎,对了,那个小孩——叫什么来着,Leon?要不要考虑把他培养一下,我看你们是真滴缺人手啊兄弟。”

 

老坛适时的插了一句:“那个别想了。过几天就要走了。”

“走?去哪啊?”

力元君:“遣送回国,他好像还有亲戚在德国,所以直接找的当地政府要的人,我们也管不了。”

徐大虾:“没办法,老天爷让我们永远六个人,惨。”

 


啊吗粽说:“哎,最后啊,我们代表变形兄弟送给你们一句关于这次合作的真实reactiong好吧?”

“哎,不是,出大问题,你们要玩尬的?”中国Boy立刻后退好几步,“这可是机场,好歹也有几个路人呢。”

 



“没事,我们可以尬回去。”lex在后面说风凉话。

花少北低头玩着手机,抬头茫然的问,“啊,啥尬回去?”

某幻:“没事,待会你就正常说话就能把对面尬住了。”

老番茄:“哎呦你怎么又开始内涵起我们帝中帝了,你是不是不想活着上飞机了某幻?”

 



“咳咳咳不是,我们很正经,正经reaction好吧。”

“我们也有。”

 



“那要不一起吧,一起整个尬的。”

“卧槽我后悔了,”中国Boy捂着脸回头,“虽然我已经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好尬。”

 



“三。”

“二。”

“一。”

 



“阴阳怪气。”

“变形兄弟。”

 



“帅!”

 



十一个人异口同声的一个字吸引了整个机场的目光,随后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卧槽”,阴阳怪气剩下的四个人究极自闭喊完就想扔下中国Boy跑路,而对面变形兄弟常年搞事这次措不及防的给了个好评,没想到对面也给来了一个‘这次一定’,商业互吹节目效果拉满。

 



“卧槽说好的菜呢?真就商业互吹呗?”

“大哥们才是最帅的!”

“不不不不是,你们牛逼!”

“那还是你们牛逼!”

 



“啊啊啊我求你们别尬吹了,走吧!”

 


 

夜里的航班一向很安静,那片曾经承载着腥风血雨的土地如今也进入到了安眠之中。

一切的新仇旧恨,都会在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被重新掩埋。

 



阳光下的每个人都会有崭新的未来。

 



 

半个月后。

 

“来了?”

陈总喝着今天清晨的第一杯咖啡,见到了他最懒的见的那帮人的其中之一——抱着一沓文件夹笑的无比灿烂的中国Boy。

 


“领导早啊,我来交布宁那边新的清洗项目报告了。”

“要是真的只有这点东西,你在网上交给我不就行了。”陈总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难得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有事找我?”

 


“工作上的事。”

 

“啊,那个啊。”陈总动了动鼠标,中国Boy一个星期前提交的任务申请报告:请求全员前往布宁协助完成接下来的‘清洗工作’,清洗项目是指因为Akongo垮台而导致的当地居民失业、暴乱等等情况,又多又杂,并不是什么好差事,“怎么,放心不下那边?”

 


“您可以这么理解。”

“呵,我要是想偏点,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被总部管得太严了,嫌总部天天卖队友,想找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撒欢啊。”

 



中国Boy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笑道,“领导到底批不批啊?”

“还是要考虑一下的嘛,毕竟你们现在身价都不一样了,全员平安的完成S级任务。”陈总难得的笑道,随后又收敛了笑容,“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怕处理不好埋祸根就想亲自解决,其实你们——算了,说了你们也不听。”

 



“关于这个,您再往下翻翻呢。”

“什么……改名?”陈总看着任务申请报告的后面几条,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自夸小队。

 



“新开始嘛,换个好点的名字,是不是听起来比阴阳怪气要正经一点?”

改名大概是为了不吸引当地人注意,看样子他们是真的铁了心的要负责到底了。

 



陈总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四个人?”

“四个人还是五个人那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嘛。”中国Boy善于和他的倒霉领导谈条件,上到人员调动下到季度奖金,偏偏话又说的滴水不漏,所以陈总才懒得和他扯皮,反正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算了,不瞒你们了。”

陈总长叹了一声,看着中国Boy那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就觉得心累,但是还得走程序的告诉他这个‘人员调动’。

 



“经过你们这件事,总部研讨决定暂时停止对钖在毒药开发方面的研究,研究小组……”

“暂时?”

 

“……永久停止,您满意了吧?”陈总白了他一眼,“研究小组解散,lex回你们那接着该干嘛干嘛,这个决策您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满意!特别满意!这就是神仙领导吗?爱了爱……”

“闭嘴,出门,管好你们那几个人别惹事,走。”

 



“还有最后一条麻烦您再看一下哈。”

“助理送他走!”

 


陈总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又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想看看这最后一条任务申请这帮人到底写了什么,他一字一句的读完,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中国Boy从大楼门口走出去,其他的几个人在楼下看样子已经等了他好久,一边抱怨一边打开了车门,大概是在商量着中午吃什么这个史诗级难题。

 



他想,或许把他们五个堆在一起并不是一个很坏的决策。

罢了,就当他们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看就行了,剩下的发展就看他们自己了。

 



是好是坏,是聚是散,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少年是自由的风。

 



人到中年的陈总不是很能理解他们的决策,但是也懒得和他们计较,甚至再重新看到屏幕上那条:请求添加新称号,这个有点像网游系统发言的申请,他有点莫名的想笑。

 



好吧,加就加吧,反正也没人当真,你们开心就好。

 



几秒钟的敲击键盘声后,屏幕上五个人的档案里多出了一行小字:

 




史上最骚杀手组织成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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