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出没。
话密,完了还没营养

“幸运的是我,曾陪ta们开放。”
今朝有糖今朝醉,来日发刀我再跪。

【阴阳怪气】史上最骚杀手组织 21

史上最骚杀手组织21

终局 上篇

 



死神,来收人了。

-阴阳怪气友情向



 

 

“伤亡惨重。”

“无处下脚。”

 




中国Boy小心翼翼的扶着墙一个跨步迈过了门口横陈着的尸体,这些男男女女在几十分钟前还是这个组织,甚至这个国家的顶层精英,而今却死状凄惨的躺在地上,等会会被人粗暴的拖走处理掉,结束自己灿烂又潦草的一生。

 



“哎呦,人均带明星啊。”

圆桌上还趴着几个被一枪毙命的男人的尸体,中国Boy将那几张略带扭曲的脸和墙上那些用金色相框裱起来的照片对比,不难看出就是同一批人。

 



站在门口的某幻终于开始问旁边的人领袖是怎么突出重围的,“刚才什么情况?死了一屋子人就跑了一个?”

 



旁边的那位负责人也有些懊恼他们的失误,领袖刚刚对外发布视频他们就攻上了顶楼,本来在各自房间避难的Akongo高层成员们或许是意识到情况已经不可控,或者他们都看到了领袖发布的视频,又不约而同的回到了这间会议室。



 

据负责人所描述的情况,他们推开门之后,就有人将枪口对准了他们——并不意外,能爬到这个高度的人多少有些自己的手段,令人意外的是有另一方人站起来要和他们和谈,什么‘只要可以放我们走我们可以解散组织’这种话说的比子弹都快,还没等负责人他们动手,自己人先因为要活命而内讧起来了。

 



而一直缩在角落里的领袖,突然拽起一个人替他挡枪,硬生生从这里闯了出去。

“跳窗走的,旁边有水管,摔不死。”负责人指了指那扇会议室旁边的通风窗口,“是我们大意了。”

 



“没事,你们已经完成的很好了。”某幻安慰了他们一句,随口问道,“谁这么倒霉被他当肉盾用?”



“就在你脚边呢。”




 

“卧槽!”

某幻一下子往后弹了好几步,并且第一次怀疑他会不会被Akongo神诅咒。





房间里中国Boy压低声音的笑声把他一秒拉回现实,某幻轻咳了一声假装无事发生过的蹲下看着这具尸体,意外的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棕色的卷发贴着脸,高挺的鼻梁和纤细的脖颈,以及被长裙包裹玲珑有致的身材,如果忽略她因为惊恐而瞪大的双眸和因为枪击而出现血洞的身体,她确实是一个高贵美艳的女人。




“太惨了,结婚都多久了,最后被自己丈夫亲手推出去挡枪。”中国Boy啧啧感叹着,虽然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的惋惜,只有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他摘了一张墙上的照片放到手里端详,“她是原来这里名门望族的女儿,家里势力很大,领袖就是和她结婚之后社会地位一路飙升,才能招募到当地这么多人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示意某幻让一下,他们要清理尸体了,某幻哦了一声站在一旁看他们把这个曾经以为自己遇到贫民窟的白马王子的富家小姐抬到了下去,胸口处最大的枪击伤口像是把她的心剜出来一块,负责人唉了一声,说最后这一枪因为是领袖把她推过来的,所以枪口直接抵着胸口,把射击的人都吓了一跳。

 




 

“……”

电光火石之间,某幻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和这个描述差不多的场景。




 

“中国Boy!”

中国Boy艰难的跨过屋里的各种障碍物走到门口,回道:“来了来了,干嘛。”

 




某幻和他之间差了一米左右的距离,某幻向他招了招手,“往前来点。”


中国Boy奇怪的看着他,往前迈了两步,现在他们之间只有半臂的距离,某幻若有所思的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握拳不轻不重的往中国Boy的心脏处砸了一下。

 



“……你想表达啥,瑞思拜?”中国Boy往后撤了两步,双手护胸警惕的看着他,“想表达兄弟情可以请我吃饭,不要对我肉体接触好吧。”

 



“谁跟你瑞思拜,”某幻不耐烦的把他拉回来,在刚才的位置和向右几十厘米的非致命处比划了一个距离,“我要是刚才这个距离给你一刀,你觉得我会偏吗?”



 

“有一说一,刚才的距离你想偏都没有空间吧。”中国Boy拿手比了一下他平常用的匕首的距离,两个人靠的这么近除非刀尖直接从皮上滑过去,“但是我又不傻,站着让你捅啊我又不是不会躲。”

 




“如果你喝多了躲不躲得开。”

某幻接着追问,问得中国Boy一时语塞的想了几秒钟,犹豫着回答,“这让我怎么想,每个人体质又不一样,像我们这种长期训练的就算脑子再不清醒也不会站桩啊,普通人就不一定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被我捅了一刀你还能站起来反杀我吗?”

“……不是,某幻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今天就非得杀了我呗?”中国Boy心情复杂的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脑补了一下场景,“虽然你要杀的是我,但是如果你能被捅了一刀的我反杀,我这抗压能力应该不是喝了酒了是嗑了药了。”

 


中国Boy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当然,也有可能是你太菜了。”

“爬。”






两个人的对话被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打断,花少北和哲别汇报说并没有发现领袖逃窜的身影,后花园地形地势他们肯定没有领袖熟悉,抓不到人也正常,前后夹击慢慢扫荡,他们有的是时间陪领袖耗。

 



“等一等,这个地表温度有点……”

福乐调出数据显示屏,后花园平面图上最东侧的山坡上地表温度突然急剧上升,赤红色从一个小点处蔓延开。

 



老番茄愣了一下,“着火了?”

 



“这么狠。”仍然保持着匍匐姿势的花少北抬起头看向了远处,一处生长茂盛的绿色植被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是根部燃烧而晃动的样子,天干物燥,很快就能顺着种植的脉络延伸到他这里,“放火烧山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花少北对着远处开了两枪,不出意外的什么都没打到。

烟雾和高温都会对他产生很大影响,领袖这一把火放下去,看样子是铁了心要从后花园闯出去,尽管他这几年的基业也会同样付之东流,但是什么都不比活下去重要。

 



花少北调整了一下角度,哲别刚刚被委任将那些孩子带出去,整个空旷无人的后山只有他一个人,和一个流窜的目标。



这种感觉和他曾经在训练营时期的经历很像,一支枪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你面前的晃动的人形立牌,要从瞬息万变中捕捉到耳边不一样的风,才能够隐匿自身的最深处的角落寻找到最刁钻而合适的角度,从深渊中伸出利刃。

 



“再等等……”

 



“别等了,你先撤。”

“他不就是为了逼退狙击手么,就让他这么随便的跑了?”




 

“你身后都是易燃物,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所有可能的出口现在已经派人监察了,他走不了。听命令。”老番茄一边对另一组负责围剿的负责人点头示意,又转回来改了刚才强硬的语气对着花少北补了一句,“听话啊北子哥。”

 



花少北笑了两声,颇为遗憾的撑着手肘坐起来,回到:“唉,行吧,我可太听劝了。”

 




整个后花园寂静的只有火焰吞噬叶子的声音,火焰的舌尖倏的舔过绿色植物的叶尖,而叶瞬间就由浅绿色变为一块焦黑,扭曲蜷缩成指甲大小,轻飘飘的被风吹过落在地上,土地被剥下原本富有生命力的粉饰伪装,露出它本来贫瘠干裂的模样。

 




火顺着茂盛的植被一路向前,一路吞噬着这些见不得光的美丽植物,灰蒙蒙的烟盘旋着升起来,不知道会燃烧多久。

 



没关系,火总会灭的。




领袖的视线里的景物因为高温而变得扭曲,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一般模糊,他心里突然涌现了一股莫名的感慨,他还没有来得及将他的空中花园向所有人展露,就已经重蹈覆辙,付之一炬了。

 




巴比伦国王为他患了相思病的王妃所修建的奇迹花园,而后因为外族入侵,敌人利用穿过城墙的幼发拉底河打进来,古巴比伦不战而败,空中花园就此覆灭。

 



领袖远远地看着,他仍然穿着体面的西装,唯一干净的胸前的吊坠闪烁着漂亮的光泽,若无其事的掸着袖口上的灰尘,看到自己湖蓝色的领带上浸染着那个女人的血时他厌恶的皱了皱眉,脑海中那些和他共事的人,他曾经以为可以高看一眼的人,最后涕泗横流的求对方放过他们的模样实在是令人作呕。

 



他原来并没有很重视中国的这个组织,变形兄弟偏安一隅,他们商业合作井水不犯河水,唯独曾经出过中国Boy抓过他们的人夹带私货的事,他对那件事确实毫不知情,那些个犯事的人被押送回来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反正大家都心照不宣、冠冕堂皇的继续着合作,牺牲掉无关紧要的人的利益。

 



 

可是他下令对他们处以极刑。

罪不至此,但是他看到那包被包裹严密的‘烟’时,一股无名的愤怒从心底腾起来,灼烧着他的理智。

 



 

自私的,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而玷污神赐予他们的神圣的钖。

那可是他们至高无上的宝物啊?

你们怎么敢这样?你们自己都不想相信矿石会带给你们更美好的明天吗?

 



这个疑问好像扎根在他心里很久了,以他的怀疑和愤怒为养料,一点点的生长,直至长满他的整个心房,吮吸着他的心头血绽放了第一朵花。

 

 




他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个播下这颗种子的人。



那个人是他年少时唯一的引领者,他太闪耀了,能在战火纷飞的地区能确保两个人每天都能吃饱,能在因为偷窃被围追堵截的时候找出最快的那条逃命的路,他眼睛亮亮的像是夜空中亘古不变闪烁的北极星,他对自己说,我们去更远地方吧。

 



跟随着他越过边境线时,夜风冷的让人想打哆嗦,但是他忍不住奔跑起来,越跑越快,将一切都抛之脑后,而后两个人筋疲力尽的躺在一片他们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土地,夜风都是自由的气息。

 



他望着星空想,为什么这种人会和我扯上关系?

连名字都是Able,无限的可能,无尽的远方,他触手可及,却偏偏要和自己这个拖油瓶捆绑,只因为薄如蝉翼的‘血缘’。



 

他们的日子一直都不顺遂,但是好在他们已经习惯了,他每天都在一间小房子里,可能是因为过于瘦弱,或者是因为他太胆小了,他从来不去参与哥哥的事,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从一个单词变成了‘那个人的跟班’,再之后是‘Able的弟弟’,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亲切的摸着他的头说,你就是Able哥的弟弟啊。

 



其中有一个就是Martil,他总是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不屑一顾,作为唯一能和Able在一起相处这么久的朋友,Martil好像对Able和他们这群人的未来有着超乎想象的狂热,时不时的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妨碍我们做大事。

 



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正本来就是少之又少,他大部分时间连个名字都没有,无所谓的,他只要默默的做一个陪伴的影子就好。

 



他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他每天握着钖入睡——那是他哥哥给他打磨的,有些粗糙,哥哥却跟他说钖这东西,保佑不了别人,是因为他们心不诚,但是你不一样,它会保佑你的。

 




好运这个词从未降临到他们头上,但是并不妨碍他偷偷的相信这些听起来很虚无缥缈的安慰的话,他和往常一样躺在窄窄的床上闭着眼睛准备入睡的时候,卫生间传来一阵叮叮咣咣什么东西掉落砸在地上的声音,他疑惑地起床,小心翼翼的走到卫生间。

 



昏黄的灯光吸引着不知名的小飞虫,垂下来的电灯一圈又一圈的打着晃,漏水潮湿的地板上有一摊黏糊糊的肥皂块,摔得四分五裂的,最小的一块滑到了他的脚边,顺着蜿蜒的水渍望去,Able毫不顾忌的坐在地上,斜着身子靠在马桶上,一只手捞在洗手池里,像是想要起来但是却一不小心带翻了肥皂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Able在抽烟,手指熟练的夹着白色的烟卷,刘海因为额上的汗湿漉漉的打成缕,他晃了晃脑袋才从备受阻碍的视线中看清楚来人,又昂着头将烟递到嘴边,晃动的灯光一下又一下的打在Able的身上,光和黑影交替出现。

 




他犹豫着想要去扶哥哥,伸出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还握着钖,慌乱的把它塞进睡衣口袋里,Able睁大了眼睛伸出两根手指扒开看了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还留着啊?

 



不是你让我每天留在身边的吗?他心想,却没有开口,他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很不合时宜。

 




“光靠这种东西怎么赚钱啊,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烟雾缭绕在他们两个之间,连Able的声音都显得很遥远,那张曾经讲出无数个精妙故事的嘴现在抿成一条刻薄的线,用力绷紧的嘴角像是在努力克服什么未说出口的话,直到他又抽了下一口烟才放松下来。

 



“呼……去睡觉吧,晚睡会做噩梦的。”

Able眯了眯眼睛,哄人的语气比平常更加粘腻,莫名的让人打了个冷战。

 




就好像和他会蛊惑人心的声音一样,第二天的清晨的时候Able仍然是他那个会悄悄对他说别把钖弄丢了的尽职尽责养着拖油瓶的哥哥,灯光、飞虫、潮湿的水、还有呛人的烟,就像是一场被遗留在昨晚的噩梦。

 





“我一直都在想,那天是不是我在做梦。”

 

领袖转过身,在这座由四根大理石为支柱搭成的仿古代神庙的建筑物周围慢慢的散着步,三阶大理石台阶,边角都被花团装饰着,神庙里那个一直未公之于众的Akongo神像仍然是那副沉静、高贵又怜悯众生的模样,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神像脚底的矿石熠熠发光。

 




“离开那个国家之后,我曾经怨恨过你为什么不能保护别人,最后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走进神庙,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回荡着,他在高高的神像面前抬头仰望着,这座神像是他刚刚准备让后花园真正成为一座‘花园’的时候送进来的,除了他基本上没有人会过来长时间停留。

 



这座最精致的神像是这片土地最孤独的守望者。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明白了。”

他抬着头,像是在对冰冷的神像说话,又像是在对那个记忆里的人说话。

 




“有些人他们永远都沉醉于自己的利益里,看不到我们为这个世界做出来的更伟大的贡献。”领袖摇了摇头,那些刚刚还在跪地求饶的人、一时冲动就把自己的命搭上去的Martil,还有围追堵截他想要把他吞噬的那群所谓的对手,现在在他看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争斗,谁都不知道Akongo神曾经给他带来了什么,一想到这一点他就不由得因为愤怒而气血上涌:他们只认为神话都是他骗人的把戏,其中隐藏着多少心血他们又怎么会了解呢?

 



他们无法接受Akongo神至高无上,完美无瑕,美丽的矿石会把他们丑恶的嘴脸照的明明白白。

 



“原来怨恨你,是我的错。”

“我原来一直以为,是那群跟着你的人,甚至包括Martil,他们逼你逼得太紧了。”

“今天我才知道,是这里配不上你。”




 

神像很高,高的站在它脚下仰望,太阳都会被神像的头遮蔽,不同于传统的夸张的本土雕像,它下的每一刀都刻画的极其细腻,连交叠在胸口的手上的纹路都很逼真,尤其是眼角闪烁的一滴眼泪,常常让人怀疑是不是一颗真正的钻石镶嵌在了眼角,它的存在和这片土地格格不入,又自然的让人感觉到美,甚至让人产生臣服于此寻求庇佑的冲动。

 




影子渐渐拖长,一寸寸的将领袖的影子也吞噬其中,逆光的高贵神像和他记忆里的厕所里狼狈的少年逐渐重合在一起,他们从脏污中站起来,越来越高,直直的盯着他,直到将他所有的视线和光明都占据。

 



……

 




一片云孤零零的从天空上飘过,不偏不倚的遮住了太阳,聚拢在神像上的光一下子消失了,连带着神像的表情也骤然变得阴冷起来。

“不跑吗?是对我们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领袖转过身,那两个从一楼挑到他眼皮子底下的两位杀手组织成员正优哉游哉的靠着门口的石柱,说起经历其实他们三个也可以算是从未见过面的故人,领袖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当年他不屑一顾的弃子居然逆天改命的重新站在他面前,举着枪对着他,另一位曾经亲手杀了Able,又在刚刚让Martil一命呜呼,靠着石柱冷漠的看着他。

 


可惜其他人见不到了。

 




领袖双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里,微笑着回答:“第一次见面就要躲开吗?这不符合礼仪。”

 




中国Boy同样对他报以一个笑容,两个人就像是在这座神庙偶遇的普通路人一般客气的寒暄,“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认识你,你还有什么遗嘱要说吗,比如说这地方被你一把火烧了之后可以给我们开发成景点吗?”

 



“如果能让更多人来参拜我们伟大的神,我愿意开放这里。”领袖高举起双手,“实际上,如果你们不来,我也打算这么做。”

 



“你——”

 “我靠,怎么有这么多人!”

中国Boy下一句话还没说完,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声花少北刺耳的喊声,他和某幻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也同样没有刚才那般随意,中国Boy放在扳机上的食指轻轻勾起。

 




“我刚才是想原路返回的,都快看到电网这了。”

“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花少北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原本应当空无一人的空旷后山多了嘈杂的人声,几个小时前还是死神镰刀的电网哗啦啦的颤动着,一根根手指塞进电网的缝隙里,鞋底的泥土因为攀爬的动作而像是雪一样扑簌簌的落下来,简单如水果刀、木棍的武器被咬在嘴里或者背在背上,笨拙的动作却很难让人笑出来。

 




一个人,三个人,越来越多的人将电网的空白填满,像是一块块被糊上墙的泥,黏在铁丝上上下浮动。

 




花少北:“你别告诉我这是来围我的,那这样我还不如刚才被烟熏死呢。”




老番茄看着负责封锁出口的小队汇报的信息:主要出口都已经封锁了,但是没想到那群被徐大虾说的群情激昂的市民直接闯到了Leon出逃的后山,应该是因为他们在看到Leon向后花园孩子们痛哭解释的视频时想到了还有这种方法,粗略估计大概有百人左右。

 




黑压压的,以最朴实的搭人墙的方式爬上了陡峭的山坡,如花少北所看得那样,即使看到了远处有不断蔓延的烈火,他们仿佛也要冲过去亲手将领袖的头砍下来。

那可真是慷慨赴死的大义啊,花少北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不合时宜的句话。






“行~尸~走~肉~”

“闭嘴戴安娜——咳咳我没说你北子哥,”老番茄啧了一声,对通讯器里可能已经被震聋了但是还得装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两位说,“花少北你和山下的封锁队汇合,能拦就拦,别硬碰硬。Boy你们两个速战速决。”

 

 



这几句话不过是短短半分钟的事,而老番茄却迟迟没有听到中国Boy和某幻那边有任何的响动。




 

领袖活动了一下双脚,轻松的开口问,“怎么了,不开枪吗?”

 




“……你手里拿着的东西,”中国Boy将冲锋枪从自己视线范围内向下滑动了几厘米,在戒备和放松之间取了个中间值,他声音依然很平稳,“遥控器吧。”

 




高举起的右手掌心缓缓松开,露出一个有红色按钮的迷你遥控器。

领袖给中国Boy拍了拍巴掌,“洞察力很敏锐,怪不得那年能找到货。”

 



说完向另一处看去,“猜猜看这是什么的遥控器?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朋友,亲手将Martil送下地狱是什么感觉?”

 




突然被点名的某幻仍然保持着那个倚在石柱上的姿势,他并不是累,相反他现在全身都是极度紧绷的状态,随时准备找机会一刀飞过去。



执行那个任务之前,他对这位漏网之鱼之二此前并没有什么印象,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他来收场,缘分真是妙不可言,或许是因为这里太过阳光灿烂,周围的空气又被烘烤的想让人流汗,某幻的心跳一直都规律的出奇,仿佛是知晓自己最终会迎来这一幕。

 



没有观众和鲜花,冷清的祭祀台前的最后一幕。




 

某幻回答他,“种子仓库附近埋的炸药么?”

 


“Wow,聪明,”领袖的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他的拇指轻轻在按键上敲了两下,“这也是Leon告诉你们的吗?他的确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但是好在脑子清醒,可惜。”

 



“算了。”他叹了一口气,像是一个想到自己顽劣逃课去派对的孩子父亲,那副痛惜的神色让人作呕,“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仓库,还有一处我放了炸药。”

 



某幻无声的弓起食指敲了敲自己身后的石柱,听声音是实心无误,让他短暂的松了口气。

 


“就在这里。”领袖毫不顾忌的反手指向身后的雕像底座,一米高两米长的底座下谁也无法通过肉眼估计里面是否真的藏有炸药,但是如果真的有,他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座山,“Boom,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中国Boy放下枪,开始拖时间问道:“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不是也会一起死么?”

 



“死亡是人所恐惧的最高之物,而对于Akongo的神使而言——和我们将血泪化作宝藏的神一样,死亡就是新生。”

 


老番茄在通讯器里听得明明白白,“小心有诈。”

 




领袖沉浸于自己的宏伟梦想之中,中国Boy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哎,你要是真想死的话我们可以成全你。”

 

领袖严肃的摇了摇头,他夸张的表情变化让人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仿佛跳进了他设定好的戏码之中,来看他的独角戏,“我可以死,我当然不怕死——只不过不是现在。”




 

“还想再硬苟个十年八年?”某幻向外看了一眼,火起的越来越旺了,“醒一醒,你现在就在毒圈里呢,反向跑毒了大哥。”

 



“我——”

 




咚咚咚。

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伴随着植被被折下践踏而过的清脆声音,让人不得不感叹路果然是人走出来的,在后花园三分之一的植物已经被烧成火海的情况下,他们仍能愤怒的靠蛮力践踏折断,为本就旺盛的火焰添一把柴,硬生生的踩出一条从后山翻向神庙的路。

 



山坡地势高,而神庙就在下面的凹陷地形了,放在中国这种选址请风水先生来看就是一个大写的自掘坟墓。

 



愤怒的人们一波接一波的围拢上来,将抬头望着的湛蓝天空一点点侵蚀缩小,变成一颗颗表情各异的人头,他们站在高处俯瞰着他们,甚至有人还在向中国Boy和某幻招手示意,高喊着,杀了他。

 



不错,超级英雄也就这排面了。

 

中国Boy耸了耸肩,装作也很无奈的样子说,“惊喜吗,这些人都是来送你一程的,还是说你想多拉点人给你陪葬?”




他相信领袖在会议室都能踩着别人的尸体逃出来,绝不可能就为了和他们同归于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谢。”





几秒钟过后,中国Boy才确信刚才从领袖嘴里冒出来的是这个单词。

 



领袖的眼眸仿佛将远处腾起的火焰映收眼底,激烈的晃动着,蒸腾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蒙在他眼上,他大跨步的走上神像前的台阶,在祭祀台上、神像的正前方,高举着的手中的红色遥控器让中国Boy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领袖轻轻的抬起手,像是试探一样对高处的人群挥了挥,仿佛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场镜花水月,直到同样被他的动作吓得停滞后退的人群反应过来,又开始掀起了新一浪的咒骂时,他才像是按下心来一样,将遥控器包裹在手中,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嘴角的笑容迫使脸上的纹路越来越深。

 

 



和那座神像的动作如出一辙,毛骨悚然。



 

领袖忽视了那些咒骂他的言论,祭祀台仿佛是他演讲的讲台,染血破洞的衣服像是刚熨平整价格昂贵的高定西服,周围都是山呼海啸般高喊着Akongo万岁,簇拥着他的子民,他用力而热切的挥手。

 



“我亲爱的子民们,好久不见——”

 

 




他疯了吧。

这是包括阴阳怪气在内的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把自己当做传教神使的疯子,死到临头还要表演,是在为自己的人生谢幕么?那这样底座有没有炸药的信息好像昭然若揭了。

“……你们两——”

“等等!”

 




 

连接电视新闻频道的投影突然像是信号干扰一般变成了黑白条纹,一阵嘈杂的响声过后,领袖的背影侵占了原本的新闻频道。

“我亲爱的子民们,好久不见——”

 




直播频道重新开启,以无法干扰的形式占据了人们可以看到的大大小小的屏幕。

电视、手机视频、高楼的电子屏幕,一个接一个变成黑白条纹状,再一个接一个的闪现出领袖的背影。

 




“我亲爱的子民们,好久不见。”

 

 




“他想干什么?!”

“有没有办法阻拦信号?”

“没有,这是内部网络,直接利用的政府,”福乐飞快的敲着键盘,“中断直播只有切断直播源。”

 




“某幻,Boy听我说!”老番茄猛地推开椅子站到投影前观察着角度,走路带的风将衬衫衣角掀了起来,“领袖还在直播,角度显示摄像装置应该是在神像上本身,如果一时杀不了他……”

 




老番茄突然一时语塞,他想不通领袖还能说出什么来,也想不到底座下到底有没有、有多少炸药,更想不到是该先掐断直播还是再众目睽睽的转播之下让中国Boy他们露脸杀人。

 



他的指挥权突然变得被动起来,一切先手都必须交给对手。

被动就等于失败了一半。

 



 

老番茄的手撑着旁边的椅子,指甲因为用力和椅背摩擦而发出咔啦的声音。

 

“放心茄哥。”某幻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随机应变。”

“Believe 你的team。”

 



“……好,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




 

“很高兴见到你们,我们太久没有见面了,没想到你们直接来到了我从未开发的后花园,你们是这里的第一批游客,不——你们是这里的主人!”

 



表情真挚,语言动人,像是在对外介绍新景点的友好市长,只是放在现场的人眼里就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疯话。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冒出来一个声音,“滚出去!”




 

领袖的笑容凝固了,他挥舞着的手像是被关节卡住的木偶,尴尬的悬在半空中,整个人像是在演一出滑稽戏,只有刚才那刺耳的话不停地在回荡。

 



“我很遗憾,我的子民们,我的亲人。”领袖的笑容像是被抽干了气的气球,缓缓的垮下去,“我原本以为没有生命威胁的你们会更清醒,知道自己处于何处,知道真正的毁了你们幸福平静的生活的人是谁。”

 



他的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门口的两个人。

 

“没想到,你们同样也被蛊惑了。”他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立刻扬起了一张笑脸,变化之快像是有人在他的唇角边提起了两根线,“没关系,神使可以再一次引领大家走向自由和美好!你们看到了吗!”

 




他转过头,转播工具里不再是他渺小的背影,而是势在必得的脸,无畏而坦荡。

 

自由与美好,有人轻声默念着这几个字。




 

“叛徒!”

“骗子!别骗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向外卖什么吗!”

“滚出去!我们不需要这种带着血的恩赐!”

 




人群中抛出一块带着裂缝的钖,像是流星一般划过天空,翻滚着坠落在地,裂缝中的大麻种子滚落一地,又回到了它们生长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骗那些可怜的孩子!他们或许连毒品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愤怒的女声在嘶吼着。

“钖早就没有了!什么保佑千年的矿石,都是你在骗我们!”

“你是想利用我们然后给自己谋利!去死吧!”

 



“滚出去!”

 

一声又一声正义凛然的嘶吼,让某幻和中国Boy都不得不警惕等会是不是会有人直接冲下来和他们拼命,他们更无法理解领袖要向他的全国子民展示什么,这样只会让他的负面消息传播的更快,大麻的事怎么也瞒不住了。

 

 



瞒不住了,我看你怎么编。

 

领袖又叹了口气,早就预料到他会面对着什么,然而他仅仅是报以客气而礼貌的微笑,就像是平常一样,他仍然是那个高贵但是平易近人的神使领袖。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镇定自若呢。



 

咯噔一下,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从中国Boy和某幻的脑海里闪过。





 

他难道,根本就不想瞒了?

 

 


 

“我不明白你们在害怕什么?”领袖从怀中掏出一小袋和地面上散落着的东西同样的种子,“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东西会毁了世界呢?”

 



“这些东西,在有的地方被称为毒品。而在后花园,它们是被孩子们精心呵护盛开长大的植物,不是吗?”


 

“有些人一出生就被告知有些东西不可触碰,比如说我手里的东西,比如说——钖。”领袖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手里的塑胶包装袋,“曾经有人说过钖是Akongo神流下的眼泪,积攒着神的怨气,而靠勤劳的双手开发着这些的你们,受到了报应吗?”

 



屏幕前的lex挑了挑眉。

隐约可见角落里的中国Boy已经在准备找机会了,但是领袖的视线飘忽不定,让他不敢轻易动手。

 



“为什么总会有人在制定规则,他们在限制约束的同时,不就剥夺了我们去探索这种美丽植被的机会了吗?就像那些曾经说钖在这个世纪里只能做廉价装饰品的人,嘿,记得吗?当时大家都这么说。”

 



很明显,人群里有小声的议论声,太多人在刚追随领袖时被家人以这种理由劝阻过。



“说回它本身,为什么要叫它毒品呢,它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加工品也可以有它自己的名字不是吗?缓解疼痛的药、获得快乐的魔法药水,一道令人上瘾的甜点,为什么要予以它污名?难道仅仅是因为它会让人身体变得更差么?你可能明天会死于车祸,亦或者今晚就会死在敌人的枪下,在我们这片土地,这些死因再常见不过,不是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尝试着去享受这种适度的快乐呢?”

 



“钖矿中的种子,承载着的是我们的希望,我们希望越来越多的人,可以懂得及时行乐的道理——钖传播的,一直都是福音。”

 

 



“诚然,我骗了大家,是因为我认为钖的产量仍然是可控的,我们可以循序渐进的改变我们的方式,但是隐瞒的时我确实要向大家致歉,”领袖向大家点头示意,“而钖矿的代替物已经寻找好了,就是我想到的补偿方法。”

 

 



中国Boy适时的起了个高调,“说出花儿来也是毒品,冒昧的问你一句,听说过人血馒头这个形容吗?”

“人血?手上沾满人血的是你们吧?”领袖话锋一转,目光阴郁,“今天有多少我们的同胞死在你们手上,你们还不清楚吗?!”

 



“拿同胞挡枪的是你吧,领袖大人。”

 



“是的,我的子民们,我必须承认,有无数人因我的决策而永久的离开了我们,但是……”领袖顿了顿,“请相信他们所有人的付出,不仅仅是为了我一个人,而是为了让我站在这里,向你们宣告新世纪的来临。”

 



 

“自由、美好,不必为日益稀少的矿物所担忧。”

“你的一场美梦。”

“不要害怕,没有人有资格约束你的选择,遵从你的本心。”

 



 

“有人在听吗?我相信我的子民们每一个人都在听。”领袖侧过身,抬头望着摄像头,诚挚的眼神用力地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在广场上等候消息的人,有的人在拼命擦拭着皮肤上的A字纹身,孩子们抱着Akongo神的玩偶叹气,夫人们对着自己身上的钖矿装饰品懊恼,没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所有人仿佛都在等着最后的一锤定音。

 




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新生活,新纪元,新世纪。

自由、美好。

 




像是初春时打破结了薄冰的第一捧泉水,在赤道上衔着腾跃而出的鱼的鸥鸟,破土而出的第一只嫩芽,每一个单词都彰显着无尽诱人的生命力。

 



“Akongo神保佑我们,每一个,自由、美好。”

领袖在屏目前轻声念着这句话,这句重复了千百遍,仿佛有扎根于这片土地几千年的神在聆听。

 

 



“钖是宝物,埋藏于土地之下。”

“现在破土而出的,是新的宝物。”

 

 



“不要害怕,我的子民们,不要因为别人的异样的眼光而去放弃你的自我。”

领袖循循善诱的说着,看着在山坡上每一个要讨伐他的人,每一双眼睛他都看着,直到对方给予反应为止,他看到有人下意识的做出了那个向Akongo神寻求庇佑的动作——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这是已经根深蒂固的。

 




野火可以烧尽地面的植物,却撼动不了它的根。

 



“我。”

领袖一步步的迈下台阶,一只手握着遥控器,另一只手轻轻将在胸口前晃动的钖石吊坠扯下来,摸起来早已经不再粗糙,是温热的。

 



他单手拧开棱柱状的装饰品,这种项链人人都有,只有他一人做了加工。

 



黑色的矿石被他捏在手里,中间被掏空的芯微微倾斜,里面白色的粉末因为重力而飘散,被摄像头捕捉的一清二楚。

 



是什么不需要有疑问。




 

“我屏幕前的子民们,去找那些曾经发给你们传单的人,去向他们讨一支烟。”

“千万不要忌惮天赐的礼物,现在燃烧着的是普罗米修斯的圣火。”

 





“而我,与你们同在。”

他转过身,面对着镜头,面对着那些千千万万的人们,猛地抬头将白色的粉末灌入自己的鼻腔和口腔之中,多余的粉末混着他脸上的汗融成一道白色的水,顺着脸颊坠落到地上。

 





空了的吊坠被他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就在他彻底转身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两声枪响,对着的是雕像——大概是仍然顾忌着他手中的遥控器,虽然判断不出那连接整个国家的仪器的准确位置,但是这两枪大概也足以让摄像头的镜头破碎,不过没关系,太晚了,所有人都已经看见了。

 



 

他昂着头颤颤巍巍的对着屏幕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神使说:

 




“和我一起,迎接新世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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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这次是真早上好。

一键三连,评论,拜托了很重要。

1w巨作,不要劝我早睡了等写完我就规律作息了。么么哒大家久等了。

一键三连g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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