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出没。
话密,完了还没营养

“幸运的是我,曾陪ta们开放。”
今朝有糖今朝醉,来日发刀我再跪。

【长津湖×士兵突击】错位时空 上

【士兵突击x长津湖】错位时空

-联动,全员出场

-写的不好,细节之处多有遗漏,理想化,可能会与现实有出入,不足之处还请包涵

-无cp/剧情流

 



“列兵许三多,钢七连的士兵必须记住那些在五十一年连史中牺牲的前辈,你也应该用最有力的方式,要求钢七连的任何一员记住我们的前辈!”

 

 

许三多是从梦里惊醒的,他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是频频梦到他刚刚加入钢七连的场景,班长史今的脸和副班长伍六一嘶吼的声音,他几乎还能透过周围那群人的眼神中想象出自己当初懵懂无知、手足无措的样子,恍如隔世。

 

 


他把这一切归结为,国庆要来了。

在部队,国庆是仅次于七一八一和过年的重要节日,不过老A作为特种作战部队,一年到头假期也没多少,队友吴哲前几天不怕死地去跟他们队长袁朗讨价还价,说这种好日子他们又没任务,不放假让他们为祖国母亲庆祝生日,谁听了都不同意,袁朗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屏幕吞云吐雾,想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说,成,给你们放假。

 


于是第二天,齐桓拎着两桶油漆扔到他们寝室门口,让他们第二天去补补掉漆的栏杆和墙上的红字。

 

 

“成才,我,我昨天梦到七连了。”许三多蹲在地上,拿小刷子搅动着白漆,一点点地涂着,他很适合做这些细致的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就和成才他们那些狙击手喜欢没事就去擦枪,吴哲喜欢玩扫雷一样,沉浸进去,就能放空大脑,好像什么都不用想。

 

成才手一顿,问他:“你梦到咱七连啥啦?”

“就是,七连的,我刚进七连的那段宣誓,七连牺牲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有的今天,”许三多挠了挠头,“就老是梦见。”

 

 

近几年部队的思想建设越来越完善,他们也不是只会闷头训练的战争工具,对历史文化和了解各种先进事迹也加进了他们的学习任务,袁朗扔给他们一摞历史书让他们好好学习当秀才,许三多总是习惯性的背书,袁朗说他脑子好,但是鉴赏能力欠佳。

 

“我总觉得,好像有啥事要发生呢。”

 

 

许三多觉得自己运气好,实际

上他不知道自己说别人也很容易中,比如说就在他蹲在门口刷油漆的时候,在远隔几百里外的军区办公室,他们曾经的连长高城就接到了一通来电——说是来电并不准确,因为对方已经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了。


“所以,您的意见是……您愿意配合我们这次采访吗?”

 

对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典型的文人形象,高城很看不惯的一种类型,在自己现在的直系领导的带领下进来的:对方是抗美援朝专题纪录片的创作团队,以单元为拍摄主题,得知了钢七连的辉煌队史之后,已经收集了相当完备的资料,想让作为钢七连最后一任连长的高城,代表参与他们的纪录片创作。

 


高城鲜少再在外面提起钢七连的事,好像多提一嘴就显得他太恋旧,太俗气,不像个爷们。

而外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三个字,又让他感觉像是蚂蚁在心脏上爬。

 

 

高城爱抛头露面仅限于军营内部,而团长这次没由着将门虎子的性子来,反而还十分严肃的表示:这是人家的宣传任务,是给战士们的礼物,况且你高城不能替烈士做决定,钢七连近五千名士兵的英雄故事,就该让人民都知道。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高城也不敢回绝,他挠了挠鼻尖,说:“那行吧,你们想问点什么?”

 

 

钢七连拥有五十多年的历史。

陪伴新中国的建立到现在,每个人都知道钢七连的骄傲是军人中最神圣的一种,钢七连因为上百次战役中战死沙场的英烈而骄傲。

 

 



“哎,哎,醒醒,睡着啦?”

新兵伍千里几乎是猛地睁开眼睛,心脏跳得比白天的炮弹发射还快,一睁眼就是雷睢生那张笑得皱在一起的脸,对方的脸上新缠上了绷带,却丝毫不妨碍他笑。

 


“写着写着就着了。”伍千里揉了揉眼睛,笔尖还垂在他本子上的日期上,1947年5月,这是他入伍的第一个夏天,两天前他们刚刚结束了孟良崮战役,剿灭了敌军三万多人,狠狠挫了敌军的锐气。

这算是伍千里打的第一个大胜仗,而他却只觉得战争是结束了,而不是胜利了。

 


伍千里被分配到了七连,七连是深入敌军的刀刃,我军大获全胜,而仅仅是这一场战役,他们七连就牺牲了五十多人,没有人问为什么,他们嘶吼着上战场,再沉默着回来,总要有人挡在前头。

 

 

伍百里就是挡在伍千里前头的人,伍千里是被他哥哥伍佰里带进来的,虽然是同年兵,但是他哥哥比他有主意,也更懂大局,没几个月就升了班长,指着他在水乡没见过的中国地图,说着以后要打胜仗,说着解放全国,说他以后就算没仗打了,也要留在部队。

 

伍千里傻乎乎地问他,哥,那你咋能在部队里找媳妇儿呢?

听的大家哄堂大笑,雷睢生笑得直不起腰来,说伍连长看上他没有,以后娶不着媳妇他可以入伙他们老伍家,被伍百里追着打——当然,伍千里也未能幸免,被罚去卫生员那儿扫了一下午医疗垃圾。

 


从战场上下来,伍佰里忙着打扫战场,忙着和排长连长商量下一步的战术计划,冷静而可靠,伍千里不愿意打扰他,他哥行,他咋就不行?他学着承受着从一个乡下孩子到一个士兵的成长阵痛。

 

 

雷睢生是老兵,是七连刚建起来的时候最开始入伍的那批,伍佰里和伍千里是他带的第一批兵,他自觉有些义务要开导开导山沟沟里转向的小羊羔子。

“以后这种事多着呢,”雷睢生龇牙咧嘴地坐在他身边,他后背上的伤口还疼着,“你心细,比你哥强,不过——打仗嘛。”

 

打仗嘛。


 

“你是第多少个兵?”

“第——第一百六十一个。”

“你哥是第一百六十个,我是第十六个,”雷睢生笑了笑,“咱们七连和别的连不一样,不管以后再来多少人,再走多少人,咱们七连永远记得这些人。”

 

伍千里愣了一会,随后一拍脑门,掏出笔就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雷睢生问:“你这是干啥?”

 


“你不是说要记住他们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伍千里在纸上规规矩矩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在后面补上浙江两个字,“我就把咱们连所有人的名字都记着,等以后打完仗了,要是有家里头的人问,咱们也能给人家一个交代。”

 


雷睢生半张着嘴,瞥见伍千里的眼神,像是战火中毁于一旦的矮房子、草垛和烟灰里,突然噼里啪啦地炸起了火星子,那点虚无缥缈地坚定,被野火烧尽,春风吹又生了。



“雷排长,你家是哪儿的啊?”

“啊?我,我家就山东的,不过离这儿远着呢。”

 

伍千里催着,“那是哪儿啊,快说,我等着写呢!”

“就那个,你听没听过那个歌儿?”

 


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

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

 



-

钢七连的连史很长,可要细细说起来,那些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笔的战役,却因为当事人都已经离开人世,鲜少能有细节被外人得知,采访高城到一半,导演微微蹙眉停下了摄影机,高城说的无非也就是他们之前了解过的历史资料,于是换了个方向问。

 


“高连长——哦,高营长。”

“没事,”高城打断他,“你就这么叫吧。”

 


“好的,高连长,我想问在您带兵的时候,有一位叫许三多很出名,上过你们军报的,给您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知道我们能否有幸见到这位士兵呢?”

 


高城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突地跳,几乎是咬着牙看向后面装无辜的自家指导员,肯定是他把自己给卖了。

高城不想见被老A挑走的许三多和成才,更不想见他们队长袁朗,干脆让他们制作组自己去找人:能找得到算你们本事。

 

 

不过这次高城预料错了,许三多的领导同志袁朗,在接到转了七八个弯才打进老A的电话之后,爽快地同意了许三多和成才离队半天的申请。

按理说老A这种特殊作战部队是绝对不可能抛头露面的,制作组说可以采用文字采访的形式,这类话题,文字往往比视频更沉重有力。

 

许三多是在食堂得知这个消息的,袁朗把餐盘往桌子上一推,让他俩下午赶紧滚蛋,再按时滚回来,许三多刚想问为什么,成才就在餐桌底下拿手捅他:让你出去你还不乐意!

 

吴哲摇了摇头低头吃饭,吃到一半才想起来,不对啊,这俩倒霉蛋一走下午刷漆的活不都该给他干了,当时心里就极其不平衡,质问袁朗:“报告队长,请问你为什么不批我的请假申请?”

“少校同志,人家俩算因公外出,你算什么啊?”袁朗慢悠悠地回答。

“我的是合理诉求。”

“不是让你放松了吗,让你放松你嫌没技术含量,让你背书你又不乐意,你算队长我算队长?”袁朗抬眼看他,“吴哲,下辈子努努力,争取比我官大你就能命令我了。”

 


“我一定是上辈子不积德才碰上你这种烂人领导……”

“说不定你上辈子还是我的兵呢,”袁朗笑了一声拿筷子戳了戳餐盘,“当兵别整这些唯心主义行不行?吃饭!”

 

“那不还是你先说……没事,报告队长,我刷漆去了。”

 



-

“新兵叫什么,我看看……余从戎,投笔从戎啊?”

雷睢生看着伍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新兵的名字,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精干的小伙子。

伍佰里揉了揉鼻子,马上就要入冬了,他们的在往南打的路上进行的越来越顺利,越来越多的百姓家的孩子也愿意当兵入伍。

对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爹说现在世道乱,读书不如当兵,保家卫国。”

 


“这么好的话怎么还低着头呢,小姑娘啊,还怕看?”

余从戎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一抬头就是一张男人的脸,上面有着细小的、没有痊愈的伤痕,眉头紧蹙着又在他抬头的时候缓缓舒展开,说话间在干冷的空气中呵出一团雾,锐利的眼神让余从戎想起老家上空盘旋的鹰,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他知道,这就是他爹口中的“当兵的”。

“谈子为,一排排长。”

 


伍千里补充道:“咱们七连的神枪手,厉害着呢。”

“好嘞。”余从戎笑得露出一口牙,很有精气神,像是刚种下去往上猛蹿的麦苗,蓬勃的生命力,伍千里也跟着笑了。

 

 

这一声“好嘞”答应的干脆,直到余从戎扛着枪上战场。

 

“伍佰里!给我滚出来!”雷睢生破锣嗓子喊得震天响,把还在临时据点里帮弟弟包扎伤口地伍佰里班长吓得一激灵,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就看见灰头土脸地雷睢生把头快垂到地缝里的余从戎扔到他面前,“这他妈就是你给我派来帮忙的兵?”

 

“咋,咋了?”

“上了战场动都不敢动,喊他跑喊得对面敌军都该听见了,愣是傻站着不动,”谈子为从远处背着枪慢慢悠悠地走过来,手里还抓了一把不知道在哪顺的瓜子嗑着,摇着头长吁短叹,“白长这么壮,要不是我一枪把他对面的敌军给崩了,他早不知道被抬哪儿去了。”

 

“我在前面开炮还得顾着他,见到活人腿抖得跟筛糠一样,比你们兄弟俩当初还不如。”

正打算出来看热闹的伍千里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句,顿时对余从戎的同情全无,乖乖找个地方和谈子为嗑瓜子去了。

 

 

其实伍千里知道,估计今天战场上没有谈子为掩护他们,余从戎可能真的得交代在上头了,他们都知道雷睢生不是真的讨厌别人拖后腿,而是真切的替本可以避免的牺牲不值,在战场上呆的越久,对死亡越来越麻木的同时,对生存的渴望就越来越强烈。

 

在战场上不妄谈胜利,而是想让周围的人能少死几个是几个,这是军人的人道。

 

 

后来话还没说完,他们当时的连长劈头盖脸把他们几个全骂了一顿:新兵怂你们不会教?在这打嘴仗还不如到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我看你们就是太闲了!都给我解散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几个人悻悻地散去,谈子为离开地时候碰了碰余从戎的肩膀,似乎没把连长的话放在心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笑容,盯着余从戎略带怨气的眼神,“你就这么看着你的救命恩人?”

 

“我没有。”

“说话打报告。”

“报告一排长!我没有!是我的错!”

 

“行了,省点精气神到战场上吧,不满意敌人,就让自己变得更强,”谈子为凑得近了一点,声音很低,“没有打不死的英雄,只有活下来的人。”

 

“还有,”谈子为扫视了一下四周,余从戎以为他要传授自己什么秘籍,慌忙低下头来听,“记得把你的裤子洗干净。”

 

余从戎的脸色比今天的对垒还精彩。

 


临时据点找的是附近村民们的房子,人民军队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但是百姓们还是给他们腾出来好几个不用的仓库,一定不能让他们受冻,还送来了好几床棉被和吃食,白天的战斗已经筋疲力尽,晚上的呼噜震天响,余从戎迷迷糊糊听到门口吱呀一声,下意识地一激灵睁开了眼,连带着惊醒了旁边的伍千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雷睢生看着他一愣,嘟囔了一句耳朵还挺尖,顺手把洗干净的军装扔到余从戎怀里:“后半夜要下雨,再不收你光着腚打仗去?”

 

余从戎皮糙肉厚,是卫生员说的,白天那些擦伤好像没耐他怎么样,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生龙活虎的了,而这个皮糙肉厚也表现在他的脸皮上,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和白天痛骂自己的雷排长蹲在门口抽烟,伍千里也跟着蹭了一根。

 


抽了半天,雷睢生咂了咂嘴,让他们以后都学精点,要么打要么跑,总得站一样吧。

后来又让他们跟伍百里学稳重,跟谈子为学能力,指不定他俩以后谁就成升官成连长了呢。

 


“雷排长,我爹都对我没这么好,”余从戎坐在石阶上,眼神诚恳地比天上的星星都亮,“我以后就叫你雷爹吧,我以后一定冲锋陷阵,不拖您后腿。”

伍千里没忍住噗嗤一笑,雷睢生没想到自己参军还能白捡一个好大儿,也没想到这臭小子也是脸皮够厚的,白天的事现在就忘了个精光,还能举着手发誓呢。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雷睢生从鼻孔里嗤笑一声,把军帽往余从戎脑袋上一扣:“拉倒吧,你还冲锋陷阵,会跑就不错了。”

 


后来谈子为真的先做了七连的连长,后来被调走去别的精锐继续当连长,伍佰里说新兵里有个叫平河的也喜欢枪,很有天赋,伍千里的花名册也越记越长,他们的步伐也从北走到了更南方的地方。

没人把当初余从戎的发誓当真,可他后来的的确确成了七连的混世魔王,冲锋陷阵,前后左右都是敌人,也能顺利脱身,大家都说他名起对了。

 


并且还把“雷爹”这个称呼发扬光大,雷睢生在七连儿孙满堂。

 



-

许三多到原部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们只是接到通知说某个抗美援朝纪录片的制作组要以七连为主题拍摄,他们作为钢七连的代表接受一些文字采访。

许三多上次面对镜头,还是在钢七连的时候,他做了三百三十三个腹部绕杠,下来之后吐得昏天黑地战斗站不稳,当时的指导员兴奋地说什么“这是一项伟大的成就”,给他录了一段DV。

 


许三多其实一直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这算不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是那份录像被他从七连带到了老A,时不时地拿出来看,在七连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他看七连的人,到了老A之后,他觉得自己好像通过那段又糊又抖的视频,在看一些别的东西,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来的路上,许三多问成才他的这段录像算不算就是“纪录片”?

成才想了想说算,只要是被记录下来的、当时发生的真事就可以叫纪录片。

 

或许纪录片不一定要完整的记录下来当时的事,他们还有东西即使不通过影像和文字也能表露出来,就像他那段录像的意义,也不只是指导员想拍一个士兵做了三百三十三个腹部绕杠的故事。

 


许三多觉得这就是精神。

 

 

导演见到他们的时候很是惊喜,像是没想到对方放人居然这么快,问得问题也很单刀直入:二位作为钢七连最出色的兵之一,和当时的战友有什么故事吗?

 

问题问的有些许笼统,许三多眨了眨眼,想说的话有很多,比如说他不认为自己是“最出色的兵”,又想起来在草原五班的马班长,后来又想说史今和伍六一,还有白铁军他们,又想说高城连长,结结巴巴几次想开口,导演记录的手举起来又放下。

 


“我,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

磨蹭了半天就说出来这些,许三多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太会说。”

 

导演笑着安慰许三多,让他别紧张,不如就从他们刚入伍开始说起,他们可以慢慢听。

“当时是史今班长——就是我和成才在钢七连的班长,去我们村里招兵的,”许三多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齿,“那时候我爹不让我参军,老打我,班长就说‘他是我的兵,不是你的龟儿子,你以后不能打他’,后来,我就来参军了。”

 

 



-

梅生刚从别的团调过来上任指导员的时候,刚好是伍佰里升任连长的时候,两位新官驾到,全连上下都在看,尤其是看这个据说是高材生的文化人指导员。

 

梅生是上海人,说话都自带南方口音的软,在一群天南海北来的糙汉子里格外特别,不过指导员虽然表面上看着温柔,实际上做起工作来很有一套,说着说着你就不由自主的点起头来,指导员说什么都对?

 

伍千里夸他说不愧是读过书的,做起工作来就是不一样。

比如说他刚来没几天的时候,行军休整期没仗打,这帮兵都闲出屁来了,原来在乡野间没人管的毛病犯了就开始偷偷打牌赌钱,闹得太大差点打起来,思想教育本来就是指导员分内的事,没等伍佰里冲进来发火,他就已经信步走进去。

 


七连新规定:一,不许赌钱。二,不许打架,打赢了的去卫生队帮忙救治伤员,打输了的去加练。三,闲得慌就去帮村民收麦子,收完一户可以凭证来指导员处领新鞋一双。鞋是村民亲手做的拥军物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于是七连就变成了村民们免费的劳力,习惯性去富人家里当短工的村民,第一次见到有人不要工钱替他们收麦子,受宠若惊,告别那天都是含着泪送七连走的。

 


梅生对士兵们说:“好好打仗,明年咱们就能回家帮家里人收麦子了。”

梅生对伍千里说:“看,这也是统一战线的一种表现形式。”

 


伍佰里连长其实很感谢梅生的出现,他总觉得自己没上过几天学,很难做好战士们的思想工作,只能带头打仗,面对伍佰里诚恳的感谢反而把梅生也搞得不好意思起来,连说这是自己分内的事。

 

伍千里蹭他哥的灯画平面图,他想以后回家了好好给他家盖一栋新房,他俩在门口推推搡搡,影子在他的纸上晃来晃去,晃得他眼睛疼,他揉了揉眼睛说:“两位领导,咱们当兵的,不用这么客气吧,这叫啥?形式主义?”

 

梅生冲伍千里偷偷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弟弟会治自己的亲哥,立刻顺坡下驴:“千里说的对,伍连长,你就别搞这套形式了。”

 

况且你也没啥可给人家当感谢的啊。伍千里默默在心里损了他哥一句,冲梅生眨了眨眼睛,两个人一使眼色就出门了,留伍佰里一个人在屋里学习梅生指导员的先进经验。

 

 

“指导员,你为啥当兵啊?”

出门后,露水深重,伍千里已经在部队又熬过了一年,胜利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听说梅生在上海已经成亲了,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娶媳妇就相当于成家了,再出来闯荡似乎是很难理解的事,更何况他有学历,在大城市安安稳稳的谋生似乎更适合他,而不是在这里天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青年之文明,奋斗之文明,也与境遇奋斗,与时代奋斗,与经验奋斗——既然是还身体强健的年轻人,就该为家国做贡献,”梅生笑了笑,“大钊先生说的。”

 

伍千里没怎么听懂这些,大概是他们指导员的抱负吧,文人总是心怀天下的,这样也挺好,不像他和他哥忙活了好几年,从中国这头打到了那头,问句为了啥,还只会憋出一句:为了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不过让伍千里惊讶的是,他们指导员不仅会做思想工作和背书,居然还会绣花,哦不是,缝衣服,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梅生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咬断线头,看着伍千里惊诧的目光疑惑地问:“你看我干什么?”

 

“指导员,你还会缝衣服?”

“当然了,我们家妞妞出生之后,我跟她娘学的,”梅生给他展示了一下针脚,“还行吧?”

 

伍千里饶有兴致地问:“你女儿多大啦?”

“六岁半了,蹦蹦跳跳的闲不下来她娘都已经开始教她认字算数了,可惜我这一趟出门太久,”梅生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老婆忙不忙的过来。”

 

“真好啊。”

“下次带照片给你看,”梅生拍了拍军装外套的灰,“这个你记得给一排长,让他下次注意点,没新军装给他换啦。”

 

收到缝补好的军装的现任一排张余从戎同志,差点在早上给指导员磕一个,说这比他娘缝的都好,雷睢生听了呛了一口水:“又是爹又是娘的,你搁部队认亲呢?快滚!”

“指导员说了,部队是大家庭。”余从戎梗着脖子反驳他雷爹,当然他不敢真的这么叫指导员,毕竟他还不想去小黑屋写检查,指导员在一般情况下,还是很严格的,惹不起惹不起。

 

梅生后来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笑话也没生气,只是平淡地笑了笑,说这是战士们对我的信任,我不能辜负,出来参军打仗已经很辛苦了,让部队像家一点不好吗?

 

伍千里说,指导员说得对,部队就是家。

 




许三多讲七连讲了很久,讲他一开始被分到了草原五班,后来又修了他们五个人名字的路,后来才想起来这些故事和七连无关,尴尬地道歉,导演也没有阻止,反而告诉他想说什么说什么。

 

于是,他又开始讲他怎么不被待见,史今怎么对他吼,讲那三百三十三个腹部绕杠,后来又讲到演习,史今退伍,伍六一也退伍,好多人来了又走了,讲他和高城最后坚守七连的日子,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又褪去,留下一些暴露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的东西。

 


“我是钢七连第四千六百五十六个兵。”

故事很长,许三多讲到最后几乎挖空了脑子去想当初在七连的每一天的细节,尽管他知道这些琐碎的东西对制作组来说毫无意义,但他还是讲了出来,多一个人记住,七连的人和事好像又能在记忆力鲜活了起来。

 


他选择了这句话做结尾,讲完之后屋子里一阵沉默。

导演没有在意这些,顺着许三多刚才的话题问:“那你们当时的这些战友,退伍之后,包括你们的班长史今,被淘汰的伍六一,还有你提到的马班长,你们还有联系吗?”

 

许三多叹了口气:“没有,伍六一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他不愿意再联系我们了,史今班长……也很少联系我们,白铁军好像去做生意了,他很适合做这些事,马班长回老家了……”

成才补充说:“想见的话,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许三多还记得,史今退伍的时候他死活不让他走,把全班都快搞得崩溃了,史今还像第一次见他一样很温柔地笑,对他说:

 

人总是要分的,而且还会越分越远,见不着面,摸不着人,想得你抓心饶肝的,可是咱也在长啊,个越来越高,能耐越来越大,到时候想见谁就见谁,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从天南到海北就是一抬腿的距离。

 

从天南到海北,就是一抬腿的距离。

 

 

导演笑着问他们,“那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呢?”


评论(5)
热度(937)
  1. 共6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夏梓鸢 | Powered by LOFTER